第八百四十六章 人心难测！

    晋阳，文山县

    年三十的夜晚，这座晋阳周边的小县城，依旧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县城里充斥着喜庆的氛围，人们纷纷庆祝新一年的到来，对新的一年充满了期待与崇敬，丝毫看不出战火已经迫近迹象···························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原因，则是因为奉武军严明的军纪，和推行的一系列惠民爱民政策，赢得了的广泛民心，所以文山县的老百姓非但不害怕奉武军，反而十分希望奉武军能够统治文山县，让他们过上富足美好的生活。

    或许是受城中喜庆的氛围所影响，此时县城军营中的云并军将士们，也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当中。

    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所以身为文山县总兵的孙汉升，也是想要趁这个机会提升士气，团结将士，从而更好的应对奉武军的进攻。

    因此在孙汉升的命令下，城中的富户购买了五十头猪，三百只鸡来劳军给将士们开荤

    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虽然在王牧之东挪西凑下，云并军将士虽然不至于饿着肚子跟奉武军拼命，但伙食中也很少出现油水，不少将士都出现了营养不良的症状。

    所以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荤食，云并军的将士们一个个也都是兴奋起来，军营中也是出现了过年的氛围························

    与此同时在中军大营中，驻守文山县云并军将领们，也都是一个个在营帐中觥筹交错起来。

    虽然军纪明确写明了军营中禁止饮酒，但是现如今奉武军大兵压境，谁也不知道在奉武军的狂攻中，文山县能够守多久，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所以这些将领们压力也都是非常大，所以在这个过年的时候，大家也都是想要喝点酒放松一些。

    而和众人的觥筹交错喝酒划拳不一样，在营帐中的高位一个人正在暗自喝着闷酒，此人便是文山县的副总兵何德昌。

    一连喝了四五杯闷酒，身上也沾染了酒气，但是酒量不错的何德昌脑子却是依旧非常清醒。

    虽然在统调处的教唆下，何德昌决定做一次内鬼出卖自己的同袍，出卖自己的这些同袍把奉武军放进城中。

    但是现在距离行动就剩下两个时辰的时候，何德昌却又是纠结犹豫起来了。

    讲真虽然答应了统调处，但是这并不是何德昌的本意，何德成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逼的！

    一切都怪朝廷和王总督为什么拖欠军饷！

    如果他们不拖欠军饷，自己就能够吃空饷把钱庄的高利贷还上，可是狗日的朝廷竟然欠了快一年的军饷不发······························

    在何德昌看来朝廷肯定是不缺银子的，而之所以还出现欠饷的情况，完全就是上面的那些大官中饱私囊把他们的军饷贪污了！

    狗日的这群王八蛋，老子在前线流血拼命，你们在后面还吸老子的血！

    想到这里何德昌是越想越气，连带着将文山县总兵孙汉升也给恨上了！

    他何德昌打了十多年的仗，能不知道军粮的重要性吗？

    要不是没有办法，他能动军粮的主意吗？

    自己现在不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吗？

    钱庄的那群人一个个都是面厚心黑的杂种，自己若是还不上他们的银子，他们不仅会弄死自己，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把自己的妻女都卖去勾栏！

    想到这里何德昌更是恨死了孙汉升，这个狗东西为什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的苦衷，非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自己倒卖的是自己这一营军粮，也没有去倒卖他那一营军粮，他为什么就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还要自己向钱庄把军粮要回来，自己要不回来他还要向上面检举自己，他也不不想一想，钱庄那帮人都是什么人啊，自己能把军粮都要回来吗？

    想到这里何德昌在愤恨之余，也是无尽的纠结·························

    他效力云并军已经足足有十五年时间，十五年时间才熬到如今的统领位置，他为此几乎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从奉武军进入云并开始，他就是在和奉武军打仗，第一次云并战役他就是被奉武军的威远铳打中了一枪，幸亏是穿了棉甲，才勉强没有丢了性命。

    第二次云并战争他又是被奉武军红衣大炮炸翻在地，幸亏福大命大才侥幸活了下来，但右手也是从此变的不那么灵活。

    他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是他身边那些兄弟好友，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何德昌的两个堂哥，一个堂弟，还有几个跟随他出生入死十多年的老兄弟，都是死在了奉武军的手上，其中好几个都是被奉武军大炮炸的粉身碎骨，别说全尸就是骨头渣子都找不到，坟墓都是衣冠冢！

    就凭这些何德昌说自己和奉武军是血海深仇，也一点都不为过！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何德昌也不愿意投靠奉武军，去出卖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然而很遗憾一步错步步错，钱庄那边已经将军粮全部高价倒卖出去了，自己肯定是要不回军粮了。

    而孙汉升给自己的最后期限也就剩下两天时间了，自己若是不能把军粮找回来，他肯定会将自己倒卖军粮的事情禀告给上面···························

    如此一来自己不仅要死，上面还会抄自己的家，把自己妻女充作官妓，沦落勾栏任人欺凌，一想到这个何德昌心头也是在滴血，他也是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鬼迷心窍，从钱庄中借了高利贷，让自己如今沦落到了这个下场！

    就在何德昌一个人暗自唉声叹气的时候，一个酒气熏熏的大汉走了过来，见此心情不好的何德昌正要发作，却是发现此人是他手下的哨长赵德柱，跟了他七年时间一直视自己为大哥。

    而就在此时赵德柱借着酒意，拍着何德昌的肩膀断断续续的讲道：

    “何大哥，没什么可担心的，依我看奉武军这群狗崽子，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他们也都和咱们一样，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马勒戈壁他酿的谁派谁啊！”

    “就算是姓叶的那个反贼亲自杀过来了，我赵德柱也要溅他一身血！”

    见赵德柱觉得自己是担心奉武军进攻，何德昌脸上也是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德柱你说的没错，奉武军没什么可怕的，咱们一定能够守住文山县！”

    赵德柱闻言打了一个酒嗝，凑到了何德昌的耳边小声说道：

    “何大哥，我跟你这些年你一直都挺照顾我，当初打大谷的时候你还救过我的命，你的恩情我赵德柱都记在心里，这一次要是守不住文山县，我掩护您您先走····························”

    此话一出何德昌先是一惊，接着也是十分感动，重重拍了拍赵德柱的肩膀说道：

    “好兄弟！我们都能活下去！”

    听着何德昌的话，赵德柱也是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见何德昌不在唉声叹气恢复了精神，也就没有多想，和何德昌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便又是去找酒喝。

    他是天生的酒鬼之前军营禁酒他可是憋了好长时间，现在过年好不容易允许喝酒了，他一定要喝个痛快。

    看着赵德柱离去的背影，感受到兄弟情意的何德昌，眼神也是渐渐坚定了起来。

    现在投靠奉武军，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惨死在奉武军手上的兄弟！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现在是戌时按照他和奉武军的约定，奉武军还有一个半时辰就会杀到文山县城下。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出卖奉武军，告知孙汉升奉武军奇袭文山县的计划，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戴罪立功呢？

    即便不能免除自己的罪责，那是不是也能够只追究自己一个人的责任，不追究自己家人的责任？

    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何德昌，便是打算尽快找到孙汉升跟他沟通一下自己这个想法···························

    然而让何德昌没有想到的是，孙汉升这个时候也是想要见他，派了一个亲兵来找他！

    一盏茶之后在城中一处豪宅中何德昌见到了孙汉升，就在何德昌准备向孙汉升说一说自己想法的时候，孙汉升却是抢先一步开口冷冰冰的问道：

    “何统领，军粮你都找回来了吗？”

    感受着孙汉升冰冷的眼神，审问犯人的语气，刚刚才重燃希望的何德昌，心中立刻又是凉了半截，就在他犹豫着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孙汉升却又是冷冷的说道：

    “何统领，同袍一场你可别逼我，你若是找不回那些军粮，你的下场就不要多说了，你的妻女也都要被充作官妓，听说你小女儿今年七岁了，出落的十分美丽？”

    “洛安的那些贵人们可最是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了！”说道最后孙汉升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言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见孙汉升拿自己的小女儿威胁自己，何德昌的心是彻底凉透了，孙汉升的威胁让他意识到，自己即便卖了统调处牺牲掉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幸免于难。

    明白了这一点的何德昌，眼神深处则是浮现出一抹杀意！

    既然你不仁非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别怪我不义························

    深吸一口气，何德昌迎着孙汉升冰冷的目光沉声说道：

    “请孙大人放心，何某两天之后一定找回全部的军粮！”

    听着何德昌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孙汉升也是有些意外，他虽然给了何德昌一个机会，让他去把那些军粮全都要回来，但老实说孙汉升也是知道那些钱庄的手段，所以并没有对何德昌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但似乎看何德昌的语气，他似乎是真能把军粮全都要回来？

    虽然不知道何德昌是有什么办法，但不管他能不能把军粮要回来，自己都要向上面举报他。

    若是他能够把军粮要回来，自己可以将此算作自己的功劳！

    想到这里孙汉升脸色也是不有缓和了几分，冲着何德昌点了点头，便是让他退下了。

    走出了孙汉升的房间，感受着外面寒冷的天气，何德昌神色也是不再有任何的掩饰，神色愈发的冰冷，没有多想他便是径直走向了文山县的西城门。

    哪里是他的防区，就在昨天他已经悄悄将自己的亲卫安排哪里去，到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够将奉武军放入城中·························

    一个时辰之后，正搂着两个大凶大辟谷女人睡觉的孙汉升，突然便是被手下喊醒，就在孙汉升正要发作的时候，便是听到耳边手下着急的说道

    “总兵大人，何统领他接手了西城门的防卫！”

    因为睡到一半就被吵醒，所以孙汉升脑子还有些迷湖，闻言便是不耐烦的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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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门不就是他姓何的防区，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呗，你他娘得就为了这点事情吵醒我？”

    “总兵大人，现在驻守西城门的都是何统领的亲兵！”

    此话一出孙汉升先是一惊，接着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再一联想到何德昌一反常态，对于要回军粮斩钉截铁的态度，孙汉升顿时便是联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

    虽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何德昌竟然会投降奉武军，但是作为文山县总兵，孙汉升当即便是厉声命令道：

    “现在立刻派兵去西城门！把何德昌和他的亲兵全都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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