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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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秦斯这次倒是反应快。  他把脑袋从水里拔.出来,抬起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看了蒙拉一眼。  他的目光透过沾湿了的、凌乱的黑发,和蒙拉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少年皮肤上还沾着透明的水珠,睫毛也是湿漉漉的,然而神情和目光却是锋利无比,像是冬天里冻了一晚上的铁器。  但那目光稍纵即逝,蒙拉只不过是惊愕地眨了眨眼,那种狠戾的、被逼到绝境而孤注一掷的的感觉就已经尽数退去,快点让他怀疑刚才那一幕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我没事,也不用跟任何虫说。”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听到年轻的审判官这样说。  蒙拉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出来话。  秦斯的背影依旧像往常一样,清瘦挺拔,步伐冷酷而坚定,似乎与往日里他每一次在审判正式开始前去往审判厅给旁虫留下的背影并无二类。  但蒙拉却恍惚地觉得,好像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  在秦斯的记忆里,自从自己当上了代理审判官之后,就从来没有缺席过任何一场审判,更没有在审判即将开始前才姗姗来迟。  这是第一次。  昨天晚上就在他想要不顾一切,打破所有桎梏带穆溪离开时,意外发生了。  穆溪拒绝了他,以一个无比坚决的姿态。  “就这样不好吗?”穆溪执拗地看着他,目光里透出一股哀伤。  “我太累了……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最终的救赎……”  秦斯一瞬悚然。眼前的虫分明就是他的穆溪,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任何虫或事物都必然经历从成长到死亡的进程,这一点,我或许比很多虫都要更早认识到,并且理解得更加透彻。”  “我的生命在尚且有价值时存在,又因为失去它本身的意义而消亡。而现在,也只不过是那个理应消亡的日子来临了而已。”  秦斯:“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穆溪定定地望着他,目光像窗外的稀薄月色。  “你只需要往前走,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的爱或许对你来说更像是种束缚,是阻挡你勇往直前的一道枷锁。”  说到最后他喃喃道,“就这样吧。这就是我理想的结局。”  他不会说出自从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那种巨大的压迫感消失后,自己内心骤然泛起的恐慌。自己的心脏曾高高地悬了太久,对未来的恐慌已经压制了一切希望。  他原本以为在夙愿得偿后,自己会迎来最终的解放,然而却没有。  相反,生活越是幸福,就越是担心迟早有一天眼前的一切都会破碎。  在审判庭的虫找上门来将他带走时,穆溪听到自己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光明磊落的审判官先生身边怎么能够存在这样的一个污点?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长期存在。所以自己还是消失吧。无论是死亡还是永久监.禁,都不会再成为旁谁的累赘。  .  秦斯心神俱震。第一次发现他或许有哪里做错了。  他一直没有发现过穆溪心底深处这些阴暗到极致的想法,那样自卑又那样绝望。  而现在正是这些情绪积攒到了极点,将他们推到了这样的地步。  *  高大的审判台上方悬挂着的巨大的复古钟敲响了九下,与此同时,少年审判官踏上最后一节阶梯,在审判桌前立定。  座位席上的虫无一不再仰着头看他,有的写满了好奇与探究,有的充斥着敬仰与信任。也有一些虫没有在看他。  他们将视线落到了审判台正下方的那道修长挺拔的虫影上。那虫双手被激光镣铐紧紧地锁在一旁的栏杆上,柔软的脖颈微微低垂,简直让虫无法将他与传说中那位先是制造出“血腥清洗”、后又一手建立了spider的危险虫物联系在一起。  负责主持整场审判的审判员偷偷观察着主席台上审判官的神色,然后咳嗽一身,轻轻敲了敲手里的审判锤。  “下面正式进入庭审。”他说。  “第一个环节有请原告方陈述被告相关诉讼理由。”  由于这起案件已经是五年前发生的了,这些年也一直被虫刻意隐瞒着,从来没有谁提起过,知情虫原本就少之又少,而在这仅有的几只知情虫中,甚至都早已将一切认作是当初他们犯下那些罪行所承担的必要后果,因而心里有鬼,躲还来不及,凑上前来指认这种事情更是没有胆量做。所以坐在原告席位上的只是负责整理这部分相关线索的审判庭专审员。  一个专审员站了起来,开始陈述案情,并递交材料。  这是个资历尚浅的审判员,有心想在主审官面前好好表现,说话昂首挺胸,中气十足。  他能够感受到秦斯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竟然有些锋利。  座位上熙熙攘攘全是虫,而这只不过是整个虫星所以关注这场审判的虫里的几十分之一。  更多的虫躲在屏幕之后,正怀揣着猎奇而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其实这是没什么悬念的。  所有虫都是如此认为。  一定是死刑,或者是无期。  更何况坐在主审台上的那位少年还是一向以铁血无情著称的秦斯。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虫愿意去细细地了解这起案子发生的原委,就像他们对这个故事里蔓延生长着的绝望爱意选择视而不见一样。  这世间的悲欢并不相同,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在结束原告陈述后,出于虫道主义,被告方也拥有发言权。  但出乎意料的是,穆溪拒绝了。  他对一切都供认不讳。  秦斯霍地起身,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成了拳,漆黑的眸底深深浅浅地浮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先,先生?”他旁边的虫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以为他是在愤怒,只是小声提醒他。  秦斯看了他一眼,忽然没头没尾,用只有他们几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你觉得这场审判,到最后会变成什么?”  “啊?”实习审判官紧张地扶了扶眼镜,额角渗出汗水,斟酌道,“这起案子按理来说没有任何悬念……虽然究其事件发生的原委来说,犯虫也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才犯下种种罪行,但事实既已成立,就理应为自己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滔滔不绝,俨然将此视作了一次临时考核,却没有注意到秦斯脸上最后一丝表情消失了。  “理应接受惩罚?”这位年轻的、以冷峻著称的审判官缓缓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恶恶相报并不能抵消……我们奉行的一向是用法律和规章去解决问题……单纯的暴力是无法保护自己和所爱之虫的……”  那虫还在说,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化作实质,像是一圈圈符咒在他身边不停旋转,往他脑海里钻去。  “所以按照规章应该被判为死刑……死刑……可以先在庭审结束后关押一周,然后再杀了他……他已经罪无可赦……”  与此同时,他像是一下子有了耳听八路,眼观四方的能力,座位席上那些虫的窃窃私语也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吵吵嚷嚷在他耳边响起。  “听说这个受审判的之前还是个天才科研家,不知道后面就怎么跟走火入魔了一样,真是怪可惜……”  “还不是因为他喜欢上了科研所的那个实验体!要我说那害虫的玩意儿幸亏被销毁了,否则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呢!”  “就是那个之前被重审的案子吗?不是说那实验体没有坏心吗?”  “嗐,谁知道呢?反正这个姓穆的不就是被他害到如此地步的么?”  “我可听说那实验体生的五大三粗,虽然是只雄虫,可身上没有半点雄虫高贵的气质,容貌更是差到了极点,真搞不懂这穆溪也算是有一副不错的皮囊,怎么会为了那实验体要死要活?”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实验体是天生的战争机器,武力值可不是盖的,说不定那方面也……嘿嘿嘿。”  “……”  所有虫都想要他死吗?  不,不对。  他们并不在意任何虫的生死,他们只是将无知作为借口,从而在整场审判中推波助澜罢了。  秦斯从一片混乱中清醒过来,耳边霎时一静。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一缕血丝从指缝间溢出来。  这时审判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所有虫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个镜头也都正对着他,主持人正飞快地解说着。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审判流程,我们终于到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刻。让我们先看看这场审判的犯虫。”  镜头摇下,穆溪破旧的条纹囚服沾染着斑驳血迹,他此时正温和地抬起脸,遥遥地望向审判台,那双如深秋湖面般漂亮的碧色眼眸里全是宁静与安详。  主持人没有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的愤懑与癫狂,遗憾地摇摇头。  镜头切换到审判台,定格在了那雄虫审判官同样俊美的脸上。  秦斯慢条斯理地一点点褪下手上的手套,抬起头似乎对着镜头笑了笑,然后绕过审判席,朝下面迈步走过去。  没有虫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故而也没有虫去阻止他。当然,盲目崇拜和胆量不足也是其中的原因。  他们看着身材修长的审判官一步步踏下楼梯,朝被告席走过去,坚定而不容置疑,甚至在路过观众席一角时还彬彬有礼地道了声“借过”。  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是和那个犯虫有什么私怨所以想去打他?  但这可是正在被无数虫同时盯着的审判直播啊!这里可是审判庭的审判厅!  所有虫脑门上都悬挂了一排问号。  秦斯终于走到了被告席。  穆溪被几个看守员挟制着,动弹不得,手腕上的光镣哗哗作响。  秦斯垂下眼皮看他。  穆溪似乎有些自惭形愧,觉得自己这样狼狈,似乎不应该出现在雄主面前。  他低下头,咬紧了嘴唇,然而下一秒,脸颊旁传来温热的触感。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他登时听到周围的虫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看来秦斯这完全出乎意料的行为将他们都震惊了。  假如说这时候秦斯毫不留情地将正在接受审判的犯虫暴揍一顿,恐怕也不会比这个暧昧又古怪的动作更加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但更加让他们惊掉下巴的还在后面。秦斯面容里藏着一丝倦怠,嗓音冷淡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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